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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O//豆運 下雨天

雨點從天空中一片片灰暗色的雲朵裡掉下,輕輕的卻又為灰色雲朵底下的這個地帶帶來了莫名的一片哀愁,水珠打在地上,泛開一圈暗一格的色調。

鄭澤運站在辦公室大樓的門口,離開大廈的人先是撑起了傘子便進入雨降的範圍,進入大廈的人則收起了沾雨的傘子,擁有一把傘子的話似乎就能在這雨天無憂無懼地橫行,這突然令他那麼的羡慕。

要不是他早上把雨傘從公事包裡拿出來留在家裡,他現在便能暢快地撑起傘子回家去。

「親愛的,你還真的來了。」不遠處傳來嬌俏的聲音,在這心亂之際顯得特別刺耳,鄭澤運順著聲音看過去,那是個跟自己一樣站了好一會兒的女人。好奇地再從她的目光轉移自己的視線,一個撐著傘子急步跑來的男人在抬頭看到情人的一秒就綻開了笑容,迎來了情人的女人頓時似個小女生一樣兩三步蹦跳到情人撐著的傘子底下,就那麼一瞬間,他們就進入僅屬於他們的二人世界,傘外的範圍都不被他們當作一回事。

羨慕的目光還是貼著那情侶遠去,遠著遠著,都連結起好幾年前大學時期無憂無慮的久遠日子,那天,也跟這天一樣,雨下得不大不小。

鄭澤運坐在自修室裡最邊上的位置,旁邊就是窗戶。雨水霏霏不絕,撞上透明玻璃後便倚著窗歪歪扭扭地滑落,即使是用耳機和音樂塞住了自己的耳,還是能想像得到雨水連聲地淅淅瀝瀝地悲鳴,這似是上天有心把他困在教學樓裡不讓離開。

上過這天的最後一堂課之後,走到教學樓的門口,才發現正在下雨,而且自己剛好忘了帶傘子。他選擇了退回去,還好教學樓裡有自修室可以讓他躲一下,決定覆習一下今天的課堂內容。

壓在筆記角落的手機震了震,角落的訊號燈一閃一閃代表著有新訊息。

——哥你下課了吧?

點開了來自李鴻賓的訊息,鄭澤運雙手拿著手機,兩隻姆指飛快地在手機裡的虛擬鍵盤裡輸入著文字。

——是的。

沒兩秒又有來自那小自己三年的學弟發過來的短信。

——哥在做什麼?

——在自修室裡呆著,本想回家。

——那為何不回家?

——沒帶傘。

——哥你在哪?

——B教學樓的自修室。

——你在那裡等我,我馬上來。

鄭澤運沒有回李鴻賓的短信,他放下了手機,托著腮,不自覺就把視線移到窗外,若是有人經過教學樓的大門,他這個位置也能看得到。每當有人撐著傘子經過,他也不禁猜測那傘下的人會否就是那個說要來接他離開的學弟,每個人卻都在他內心留下一些濡濕的腳印。

漸漸,他的目光又落到桌子上的筆記,但紙上的文字頓時糊成一片,眼睛都忘了要對焦。

但在視線突然被兩手掩蓋的同時,視野蒙上了一片黑雲,卻又頓時清晰起來。鄭澤運把掩住自己雙眼的手拿開,臉上含笑的表情顯示他心裡的烏雲都被掃開了,這麼幼稚的舉動只有那個人會做。

「久等了嗎?」李鴻賓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好看,嘴角上有兩顆醉人的小酒窩,大概笑容是會傳染的,鄭澤運臉上的笑意更深。

鄭澤運趕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他已再沒有理由呆在這裡了,既然都有人來接自己了。

李鴻賓一手撐起了傘,一手搭著鄭澤運的肩頭讓他再靠近自己一點。兩個男人擠在同一把傘下,各自都濕了一個肩膀,但傘子似是罩住了他們的世界,外界的任何事物都變得無關痛癢。

那大概是其中一個青春印記,久遠得鄭澤運只能回望。看了看手機,剛回了家的李鴻賓傳來了短信告訴自己在公司通宵工作了兩晚終於完成工作後回到家了,前幾條短信大概是在回家路上邊坐公車邊把抱怨打成短信發過來。

不敢多想讓李鴻賓過來接自己回家,無謂再增加他的疲勞。

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把公事包擋在頭上,定了決心索性淋雨回家,反正公車站離公司不遠。

只是淋幾滴雨而已,當他跑進雨裡便徹底拋棄了這種想法,雨比肉眼所看到的還要大,雨降的速度快得僅是數十秒已把人淋到濕透。心底各式各樣的情緒攪在一起推著他跑起來,皮鞋踩在地面微陷而積聚的小水池上,水花濺起讓褲管徹底濕了。

跑的時候腦袋沒有想太多什麼的,在到達有蓋的公車站時卻感覺有點兒委屈,大概是因為這一刻能靜下來沉澱。此刻自己都成了落湯雞,全身上上下下沒一片是乾的,吸水後的衣服重得很,衣服都能擰出水來,即使用公事包擋在頭上,也沒有一根頭髮能獨善其身。

上了公車以後,他都不敢抬起頭,怕是對上他人帶有奇異或嘲笑的目光。衣物還滴著水,濕了自己腳邊一帶的範圍,甚至沒有人敢靠近自己。

下車以後幾乎是跑著回家的。

回到家後,他馬上在玄關脫下了皮鞋和襪子,赤腳走在地板上都感覺太過清涼了。

大概李鴻賓是聞聲便從房間裡走出來,他的手上還有一條毛巾。他板起臉的時候,就是他少有的生氣時間,雖然對方年紀比自己小,但對方若是生氣起來,鄭澤運也會打個冷顫、心頭發麻。

「你就不會讓我過去接你嗎?」李鴻賓把毛巾搭在鄭澤運的濕髮上,雙手忙於解開後者的襯衫鈕扣。

「⋯⋯你已經很累⋯⋯」鄭澤運的聲音很細,似是犯錯的孩子心虛地扯著借口,當然他不覺得自己是做錯了。從來愛情裡許多事都沒有二元之分,鄭澤運沒有錯,李鴻賓也沒有錯,「現在我才更累吧。」男人嘆了一口氣,脫下了鄭澤運濕透的上衣,「要是你病了,我會更累。」

鄭澤運抬手用毛巾擦著自己的頭髮,柔軟的毛巾吸收著水份。他沒有說話,明明不想要添加李鴻賓的辛勞,但偏偏就在增加他的疲勞。

也許是清楚知道鄭澤運會胡思亂想的壞習慣,李鴻賓軟下了態度,「小笨蛋,如果能見到你高高興興,我才會精神起來。」他捏捏鄭澤運的臉頰,後者睜開眼看進他的眼裡,就像隻受寵若驚的貓咪一樣,「只要你需要我,我便會馬上飛奔過去你的身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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