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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LEO//運受 禁室 番外一

-禁室 番外一-

一身整齊的校服,就連裇衫最上面那顆要勒死人的鈕扣也好好扣上,乖學生鄭澤運坐在角落此時卻做著違反老師的好學生標準的事——作白日夢。右手執筆,筆尖卻不曾接觸紙張;左手托頭,腦袋向著窗邊,看著被窗框局限了的天空。

飛機無預警地飛入了這片小小的天空,闖入了鄭澤運的視線範圍。飛機明明該有很快的速度,卻在他的眼裡飛得好慢、好慢。

講課的老師早注意到平日的乖學生的心不在焉,只是抬抬眼鏡,沒有開罵。學生的心在想什麼,老師大概也知道一半。就放任一下吧,反正之後他怎樣也不會在這間學校重讀,更何況他信任這個學生。

不過,旁邊的金元植就不能放任了,「金元植,快點醒來!」後來的人沒有任何動靜,坐在金元植前面的李鴻賓眼見老師的臉愈來愈黑,馬上轉過身推推睡著的人。被吵醒的人揉揉眼睛,抬眼就看到老師那焦黑的臉,重新坐好,假腥腥地拿起了筆。

老師又重新開始講課,金元植看了看同桌的鄭澤運,學著他左手托頭,目光投向右邊。鄭澤運看天空,金元植看鄭澤運;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同一景況。

眼角放柔,如痴如醉,看一輩子也不足夠。到現時為止也就只看了三年,現在要挪開視線,還是言之過早。

他是除了妹妹以外,第一個想要去疼愛的人,或者那份疼愛比妹妹的那份更龐大,更沉重。

第一次見面是在三年前的開學禮。所有的學生也聚集在禮堂,一邊坐著一邊聽台上的人講話。當時該有大半人都成了喪屍,混混噩噩,然而少數生還者之一的金元植扭頭看看四周境況,果然,都死光光了。在這個無聊時刻,咱家竹馬不在身邊,金元植內心呼喊著:難道就沒有人能跟自己說說話嗎!馬上看向自己右邊的同學,睡了,勾搭不能;左邊,還在生!

到現時也不知道當時的勇氣是怎樣來的,也許是悶慌了而迫出來的。用肩膀撞了撞左邊人,「你好,我是金元植,以後是新同學了,請多多指教。」旁邊人緩緩的扭頭看過來,那幾秒被無故拉長了,聲音溫順,有別於自己那低沉的聲音,更有別於台上講者那毫不悅耳的聲音,「鄭澤運。」

後來,金元植知道沒有什麼會是無故的,每件事都有自己發生的原因。

接下來整個開學禮也顧著跟鄭澤運說話,完全無視了講者的說話,這時的金元植根本聽不入其他聲音。雖然對方並不多話,偶爾才答一句,但單單一句也足以令金元植興奮。好像好久沒有那樣興奮過,感覺再努力一點,就能得到他的笑容,就能得到他的喜愛,就能得到…全世界。

鐵達尼號的男女主角從相識到戀愛不過是短短四天的事,以前以為一見鐘情是兒戲的事,可是鐵達尼號讓他相信了一見鐘情,鄭澤運讓他明白到一見鐘情那是什麼一回事。當然,那個時候的金元植還不知道這叫什麼情。

後來,他才搞清楚自己那時那麼熱情的原因是什麼,他才知道他喜歡鄭澤運已是無可救藥的事,他才發現鄭澤運的身邊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很多人。

在那很多人之中,也包括了他的竹馬李鴻賓。

李鴻賓知道明明鄭澤運就在自己的後方,可是卻不能如金元植一樣明目張膽地看,有種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感覺。

坦白說,他喜歡鄭澤運,那是不比任何人少的喜愛。

三年前從金元植那聽了太多關於鄭澤運的事,他是一臉興奮的,談及到鄭澤運的一舉一動也能牽動他的情緒。雖然自己跟鄭澤運同班但沒有跟他說過話,偶爾看著他的側臉,好奇那個總是安安靜靜、沉默不語的人,可以令金元植一度反常。

每當要求兩人以上的分組活動,金元植也總愛扯上鄭澤運。金元植對鄭澤運很好,百般照顧。鄭澤運偶爾會笑,不是那種裝模作樣的虛假笑容,而是發自內心、微微牽動嘴角也讓人感到美好的笑容。果然,人不可貌相。李鴻賓很是妒忌,不是妒忌鄭澤運奪去了他本來的朋友,而是妒忌金元植總能得到鄭澤運的笑容。

第二學期,李鴻賓幸運地跟鄭澤運成為同桌。在鄭澤運拉開旁邊椅子的時候,他向著自己投擲了一個微笑,溫和的、暖暖的,只屬於自己的微笑。這像是一個重磅炸彈,在自己的世界裡炸開了,搖擺著地平線。

每個同性戀者出生那一刻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歡同性的,那是需要時間去証明的。李鴻賓不肯定自己是不是同性戀者,可是他能確定,自己是喜歡鄭澤運的。

午飯時段,其他同學都像逃命一樣快快離開了教室,教室裡只剩下等隔壁班朋友的鄭澤運和等被老師招走了的金元植的李鴻賓。鄭澤運趴在桌上睡著了,陽光穿透玻璃灑在他的臉上,蒙上了一種夢幻的感覺。李鴻賓也趴在桌上,他沒有睡著,只是單純地看著他的同桌。

腦袋一熱,鬼迷心竅,挪開了椅子,凳腳在磨擦地面的時候「吱依」的叫著,站了起來,手支在桌子上,盡量在不驚醒睡著的人的情況下,蜻蜓點水,在他的臉頰上印下一吻。自己會做出這不理智的舉動一家是因為天氣太熱了。還好自己不是王子,鄭澤運也不是睡美人,淺淺一吻不會弄醒鄭澤運。

只是門口那邊有些動靜,李鴻賓回頭一看,門口站著一個男生。沒記錯的話,他叫李宰煥,總是跟鄭澤運一起吃飯的人。他向著自己走過來,臉上掛著有點白痴的笑容,不確定他有沒有看到了剛才的事。「你是澤運哥的朋友嗎?你好,我是李宰煥,澤運哥的朋友。」李鴻賓點了點頭,「你好,我是李鴻賓。」

不過李鴻賓的自我介紹對方好像沒有聽入耳,李宰煥,拍拍鄭澤運的肩膀,在他的耳邊輕聲的說著話。雖然李鴻賓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但也能肯定那是十分十分溫柔的聲音。

本來就不只有自己一人發現了他的美好。

三年之後的現在,李鴻賓坐在鄭澤運的前方,他那本來能肆意看著鄭澤運的權利落到了金元植的手上,除了不甘,還是不甘。現在的課堂時間他就只能偶爾在傳紙的時候順道看他一眼,得在課堂以外的時間去接觸他。

一邊想著鄭澤運,一邊等下課,這是李鴻賓慣做的。代表下課的鈴聲響起,老師開始收拾自己帶來的教學用具。跟老師說再見的時候總是面帶笑容,老師剛挪開一步,李鴻賓就急不及待的轉身想要面向鄭澤運。

不過,看來今天的李鴻賓不是太幸運。老師走了一步又停下了腳步,揚聲向後面的人說,「李鴻賓,出一出來,老師有事找你!」

金元植現在是不想面對鄭澤運的,於是突然安靜了的金元植和本來就話少的鄭澤運導至了現在這個尷尬場面。在吵鬧的小息時段,兩個乖乖坐在原位而又不與對方說話的同桌,的確是挺尷尬的。這時隔壁班的那幾個敵人不在,前面的竹馬李鴻賓又被老師招走了,雖然能跟鄭澤運獨處,但是金元植和鄭澤運之間的氣流卻怪怪的。

金元植坐得比鄭澤運後,看著他那黑色的背影,只能一直咬著牙卻不知該說什麼。難道要跟他說「走好了,暑假的時候要回來看看我們」這樣的說話嗎,金元植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的,相信他那幾個敵人也是說不出口的。

雖然不太明白相對論是什麼,但金元植清楚記得一句話:「一個男人與美女對坐一小時,會覺得似乎只過了一分鐘;但如果讓他坐在熱火爐上一分鐘,會覺得似乎過了不只一小時,這就是相對論。」而現在的時間就像坐在火爐上過得一樣慢。

當他聽到李宰煥的聲音出現在耳邊,時間總算也變得「正常」,終於有救星打救了。

李宰煥是風風火火的從五班跑來二班的,五班的課室在一樓,二班的則在四樓,跑的途中沒有停歇,就一直跑到鄭澤運的課室然後直搗黃龍──鄭澤運的座位前面。雙手一下子支在鄭澤運的桌子上,實是嚇了座位主人一下。他上氣不接下氣,胸口隨著喘息而起伏。「水…水…」沒等到鄭澤運回過神,自己的手逕往他的書包伸,在裡面拿出了他的水樽,打開蓋子然後一口氣喝掉半瓶,才回復原來狀態。

「哥,借我數學書,下一堂要用。」鄭澤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乖乖從書包裡拿出了數學書,遞給已經鵲巢鳩佔了前面座位的李宰煥。李宰煥沒馬上接過,先是雙手捧著物主的臉,鼻子蹭著他的臉蛋,「哥,你對我真好,我愛你。」

鄭澤運依舊一臉沒好氣,手握成拳頭往化身成小狗的李宰煥頭上敲。這些攻擊顯然是不具任何殺傷力,就連一點點警示意味也被那似是欲擒故縱的意味蓋過。李宰煥一下子捉住了小粉拳,「哥先別亂動,讓我親你一個…」噘起嘴巴,一點點的往鄭澤運的嘴唇靠近,對方並沒有任何移動或反抗…

如果是這麼誤打誤撞就親到的話,也不錯啊…

當然,一切也不會如李宰煥想得那麼美好,金元植眼看李宰煥的嘴唇快要親上鄭澤運的,鄭澤運竟然一點抗拒也沒有…皇帝不急太監急,旁觀者金元植一下子用手背擋著了李宰煥的嘴唇,然後推開了他的腦袋。手背殘留了一點點李宰煥的口水,金元植嫌棄的用李宰煥的衣服擦著手背,「髒死了。」

當李鴻賓愁雲慘霧地回來的時候,小息完結了,李宰煥喜孜孜地抱著鄭澤運的數學書往自己的課室走。李鴻賓怨念的嘆了口氣,又少了些可以看看鄭澤運的時間。

回到自己課室坐著的李宰煥,沒管外面老師在說什麼,反正他早學懂了那些內容。就一手托著腮,一手翻著鄭澤運的數學書,傻笑。同桌帶著跟先前金元植一樣的嫌棄表情,把自己的書本往李宰煥的反方向挪了挪。

李宰煥並不是沒有買書,只是喜歡用鄭澤運的、看鄭澤運的、寫鄭澤運的。雖然他們不是同班,但卻可以看到他上課的模樣,還能在他的學習過程中留下一點點痕跡。

白紙上印著一道道題目,空白的位置被當成了草稿紙,有鄭澤運的字跡,有的凌亂,有的整齊。指頭掃過了上面的字跡,帶走了一點點鉛粉,那是物主努力的証明。可以想像到當時鄭澤運在做這題目的表情──可能跟平日看起來不大差別,但那是認真的表情。

李宰煥是靠想著鄭澤運而渡過分秒的。

他喜歡鄭澤運,這要從六年前說起。他們是同班同學,不過一直也沒有接觸,鄭澤運懶得去接觸,而李宰煥害怕去接觸。李宰煥是有點怕鄭澤運的,鄭澤運有道氣場,冷冷的,要跟他說一句話就得先穿過暴風雪,李宰煥自問沒有這種勇氣。

當然,那些氣場,那些風雪,其實都是誤解。這件事,李宰煥呆了一個學期才知道。一次被認為是不幸的調位,自此的美術課也得坐在萬年臉癱的鄭澤運身邊,感受到旁邊颳著風雪的李宰煥全身抖了一下,真是不幸。

掃描課,李宰煥時而用鉛筆比著放在外面的石膏像,又比著紙上的圖畫,一副藝術家的架子。對,他就是學過一點點畫畫,李宰煥總是得意的對別人說。用鉛筆起著草稿,幼淺的線條重疊在地上,每一筆也在編織著紙上人物的神態。筆鋒一轉,用鉛筆畫出粗黑的線條,勾畫著石膏像的輪廓。

有些地方不個心意,想要再修改一下。手摸著桌面,沒有、沒有、沒有橡皮擦…不帶橡皮擦來上美術課是件蠢事,李宰煥不會承認自己會做這件蠢事。咬緊了牙關,肯定是哪個混蛋拿走了!

即使是快要陷入暴走狀態,也不會留意不到自己眼前的一隻手。白晢的手,拿著橡皮擦的手。那不是自己的橡皮擦,而那隻手在面前晃了晃,像在問:「要用嗎?」李宰煥扭頭看向手的主人,那是,鄭澤運。鄭澤運的名字就砸在心頭,李宰煥稍稍向後挪了一分,沒想到啊,萬萬也想不到啊。鄭澤運噗哧的笑了一下,李宰煥還沒搞清笑點在哪,就聽到屬於鄭澤運的聲音,「一起用吧。」

拒絕不了。李宰煥接過橡皮擦,在紙上輕輕地擦著畫錯了的地方。腦袋裡反覆播映著剛才的片段,太好看的笑容,太動聽的聲音。他都不知該用什麼詞語去形容才恰當,那是言語無法完全地描述的事物。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的李宰煥咬了咬自己的舌頭,心裡暗罵著自己的笨。拿著鄭澤運的橡皮擦,就連那本來合心意的地方都擦掉了。

李宰煥發現,鄭澤運意外地可愛,當然這是他本人絕不承認的事。

他喜歡鄭澤運,雖說不上是哪種喜歡,但深知那不是隨便說出口的「喜歡」,是好喜歡、好喜歡。憑著這樣的喜歡,從初中纏著鄭澤運,糾纏到現在高三,李宰煥可以肯定自己可以纏著他一輩子,但前提是──鄭澤運還在身邊。

伏在桌子上,下巴用手腕墊著,另一隻手拿著鉛筆在某一頁寫了字,「這是李宰煥用過的書」,想著鄭澤運看到這句後會先懊惱一下然後毫不留情地擦掉,不自覺又笑了出來。這個舉動好幼稚,幼稚得像在某處寫下「到此一遊」的字句。可是李宰煥好喜歡,就是想在鄭澤運所有的東西上也寫上自己的名字,像在宣示主權──鄭澤運是李宰煥的。

下課之後是午飯時段。李宰煥把數學書收到抽屜裡,還沒有還給鄭澤運的打算,既可以再窺探一下鄭澤運的學習情況,又可以多一個借口去見鄭澤運。

當李宰煥跟鄭澤運在飯堂匯合的時候,鄭澤運已經被韓相赫黏上了。他們倆就坐在一塊,遲來的李宰煥當然被韓相赫指使去買飯。

韓相赫把李宰煥支走,之後就是他和鄭澤運的二人世界。一下子摟住了旁邊人的手臂,腦袋落在他的肩上,「哥,我累啊…讓我靠靠…」鄭澤運先是心裡嚇了一下,最後還是暖暖的以一句「休息一下吧」為結尾。先斬後奏雖能算是死罪,但是老小也是有特赦的,老小的撒嬌特別奏效。

當李宰煥捧著飯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韓相赫靠在鄭澤運的肩上。鄭澤運見對方的驚訝狀,馬上作解釋:「他累了,所以…」不知怎樣,這情景就像妻子紅杏出牆,被自己抓到了就急忙解釋。要是鄭澤運是自己的妻子,他基本上都沒有出軌的機會,李宰煥又咬了咬自己的舌頭,這都是如果而已。

韓相赫悄悄向他拋了個媚眼,這小三!李宰煥咬牙切齒,當然,早把關注力放到食物上的鄭澤運是沒有留意到的。「呵…真是累啊…」韓相赫從鄭澤運的身上起來,故意沖著李宰煥裝模作樣的伸展身體又吐了吐舌頭。李宰煥握著筷子的手幾乎要把木筷子弄斷,這傢伙總是有恃無恐!恃寵而驕!

鄭澤運眼睛骨碌碌地打量著食物,手忙著分開那即棄筷子,啪的一聲宣告著他要開始吃了。先夾了一小塊泡菜,和著一口飯送入口,雙頰頓時脹鼓鼓的,嘴巴微微的嘟起來。嘴巴忙著咀嚼食物,瞄了另外兩人一下又把視線放回到食物上,這歷時不過一秒。意識到好像一直就只有自己在吃,看了他們一眼,嘴裡還有食物所以說話口齒不清,「你們還不打算吃嗎?」

「吃!我吃!」異口同聲的喊著,雖然這種「團結」的情狀並不常見,鄭澤運也沒在意的繼續吃著飯,偶爾才看他們一眼。

一眼就看到了韓相赫沾在嘴角的醬汁,鄭澤運拿著紙巾往出事地方擦了擦,瞬間又變得乾乾淨淨的。韓相赫得意地向鄭澤運咧嘴笑,嘴裡還有食物渣滓,這讓這笑容添了幾分傻氣。雖然鄭澤運還是敲了他一下,看著有點暴力,但嘴角的微微上揚還是能看得到的。

有時候,李宰煥真的不明白為何低一年級的韓相赫可以跟他們這些學長這麼融洽。不過,只要他想他們融洽的話,怎樣也是可以變得融洽的,韓相赫自有辦法。

韓相赫是鄭澤運中學時的直屬學弟,初二的鄭澤運指導新生韓相赫,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指導的。鄭澤運沒有怎主動去找韓相赫討論他的初中生活,倒是韓相赫挺熱情的,隔個三五七天就能見到他往鄭澤運的課室跑。

後來更是捧著飯盒找鄭澤運,「哥能跟我一起吃飯嗎?我在班上還沒有朋友呢…」擺出了尷尬的樣子。看著韓相赫可憐兮兮的模樣,鄭澤運也捨不得拒絕,雖然另外兩個跟鄭澤運一起吃飯的車學淵和李宰煥心裡極度不滿。

不只是一天,而是多天,這從一開始就意味著是「以後」,車學淵和李宰煥意識到這樣的事實的時候,午飯組合已經由三人增加至四人了。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韓相赫夾著鄭澤運的飯菜送入自己口,而不得作一句反抗或者直接把韓相赫丟出去。

韓相赫有鄭澤運撐腰啊。

也許是因為韓相赫比車學淵、李宰煥都小,所以給鄭澤運的感覺也格外不同,也份外得寵。為什麼?純真嘛,最少比車學淵和李宰煥都來得純真,這是鄭澤運覺得的。

當然,事實上的韓相赫沒有鄭澤運所想的那麼純真。一切都是有陰謀,這都是車學淵和李宰煥深知的。韓相赫怎會在班上沒朋友!!這明顯是騙人的!!扮豬吃虎!!!

然而韓相赫的偽裝技術一直維持到今時今日──

「哥,你別總是把我當成孩子吧…」我現在可是男人了呢,韓相赫在心裡補上一句。「反倒是哥你啊,你嘴角也有飯粒啊…」直接把沾在鄭澤運臉上的飯粒拿掉、送入口裡,一氣呵成。

「今天沒有了學淵哥,真是耳根清靜。」李宰煥不得不感嘆著。今天早上車學淵外出去參加攝影比賽了,只需要回來上下午的課。雖然李宰煥挺羨慕今天他不用上那麼多課,但是今天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在鄭澤運身邊團團轉,又可以獨享他多一點時間。不過平日最吵的車學淵不在,李宰煥自動升級成最吵的那個,然而最吵的王者總被人嫌棄。

放學時分,鄭澤運又準時地看到背著書包的車學淵出現在自己課室門口。當老師離開了,車學淵就馬上走過去鄭澤運的身邊。「澤運,學校附近有甜品店開張了,要一起去嘗一下嗎?」

還沒等到想要的回應,車學淵就先得到旁邊金元植的回應:「哥,我也想去,要不我們一起去吧。」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才不要,這次是我和我的未婚夫的單獨約會。」邊說邊摟上默默在收拾書包的鄭澤運的手臂,然後馬上就接收到了鄭澤運的攻擊。

「什麼未婚夫啊!別說謊。」金元植以眼還眼。「我們的父母早就給我們定了婚事了。」車學淵得意的說著,鄭澤運繼續攻擊。

車學淵和鄭澤運老早就認識了,比李宰煥更早。兩家人一向都有來往,所以在兩個孩子生出來的一刻起,他們基本上也就是用繩子捆起來的、穿同一條褲長大的。

「長大之後,我一定會娶澤運回去,然後就可以好好保護你了!」車學淵一句天真無邪、甚至可以說是胡說的話,足以贏得鄭澤運的信任。

鄭澤運從小就喜歡踢足球,車學淵也喜歡陪他一起踢。球場上少不了跑跑跌跌,傷口總是出現在身體上。

「哥…」奶聲奶氣又有點委屈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跑在前面的車學淵馬上轉頭往回跑,回到坐在地上的鄭澤運身邊。鄭澤運坐在地上,膝蓋上有一片鮮紅,相信是因為跌到了、擦傷了膝蓋。

車學淵擰著眉頭,「好痛嗎?」鄭澤運的眼睛閃著淚花,嘴巴抿成了一條線,這都是車學淵看不到的。他的腦袋愈垂愈低,沒敢去看前面的人,怕是看一眼就忍不住委屈就要哭出來。

車學淵就最見不了鄭澤運受傷。馬上往傷口吹了吹,嘴上念著咒語,「痛痛飛走了。」

「沒那麼痛了吧?」不知是咒語生效了還是因為時間過去了,鄭澤運點點頭應和。「回家吧,我背你。」車學淵背上了鄭澤運,後者就把小腦袋安置在前者的頸間。下午六時,合為一體的小身影在地上無限拉長,似是要拉至世界盡頭…

熱愛足球這件事在鄭澤運小學五年級被無情斬斷。因為一場意外,鄭澤運弄傷了腳。那一刻,車學淵還記憶猶新…鄭澤運的右腳滿是鮮紅,鮮血淋漓。他痛苦扭曲了五官,嗯嗯唔唔地發出痛疼的呻吟聲。手想要護著自己受傷的腿,但是又不敢觸碰到那受傷的地方,手指的關節緊張得不能伸直…

「哥…我,痛…」

那是兒時咒語第一次失靈了、車學淵的承諾第一次做不到。

醫生告訴鄭澤運,他再不能踢球了。鄭澤運紅著眼,眼球上滿是細碎的血絲。他握緊了拳頭,被子的皺紋一波又一波…好不甘心。

後來,鄭澤運變了,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不常說話、冷冷淡淡的。

要是能讓讓鄭澤運回到過去,車學淵可以賣去自己所有的東西,甚至當上浮士德去出賣靈魂。可是現在的他卻自私得──即使回不了過去也不要緊,只是他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車學淵還沒有得到鄭澤運的回答,其他那四個人也過來了。

「哥,我們也一起去吧…」

我們,每個人都一樣。

只是不想鄭澤運離開自己而已。

細小卻又奢侈的願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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