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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O//豆運 養貓的男人(9)

每次被主管召進主管獨立的辦公室,都要緊張得口乾舌躁,身為一個打工仔,好像大部份人也無法改掉這個壞習慣,畢竟單獨與上司對話,論地位,工薪一族的地位遠遠比不上那些高高在上的主管們。

即使金元植已經放低姿態了,但無論是鄭澤運還是其他同事都仍然標籤了金元植。

敲了兩下門,鄭澤運擔心自己敲得不夠用力,又想要不再敲一次門,但金元植又隨即親自為他打開了門,「請進。」這種邀請每次也會使人受寵若驚,就似是被邀請的客人,被細心地、溫柔地對待著。

金元植請鄭澤運到茶几那邊的小沙發坐下,並似是預好了時間,沖了一杯熱咖啡給他,並坐到鄭澤運的對面。鄭澤運拿起了咖啡杯,淺淺地啜了一口。初春這種乍暖還寒的時間,熱咖啡就是最適合不過。

「公司打算在V市開分公司,就需要一些舊公司的原班人馬去作支援,我打算推薦你去當主管。」在公事上從不轉彎抹角,這大概是金元植的優點,但是過份的直接同樣會讓人措手不及。鄭澤運再喝一口咖啡,幾乎是匆忙的,以致咖啡只在口腔及喉嚨一帶留下滾燙。

許多個關鍵詞閃過腦海,工作、人際關係、薪金、能力、李鴻賓⋯⋯一切都變得複雜起來,讓他一時三刻無法思考或說話,至今所建立的一切都在一瞬間崩塌的無力感。捨不得這樣的工作環境,捨不得結束同事關係,捨不得離開李鴻賓⋯⋯

或許是自己安於逸樂,害怕轉變。

是沒有發現自己完全是僵掉了吧,金元植看著鄭澤運便不禁這樣想著,這種反應也是他預計次內,畢竟沒有人會立即就能為將來的調職而整理好思緒,「回去考慮一下吧,無論結果是如何,我都會尊重你的決定。」

鄭澤運眨眨眼睛,仍是變貌失色,金元植忍不住就拿起一份薄薄的文件敲了敲他的腦袋,「給你一杯咖啡的時間偷懶。」

摸著被打的位置,不痛不癢的,鄭澤運的視線跟隨著金元植移動,他的上司馬上又回復到精英的模樣,站在書桌前,拿著文件翻看著。

調職到新分公司裡當主管,某方面來看,也是升職加薪,職銜升到主管,跟金元植的平起平坐,薪金是主管的量,雖然還是跟金元植的沒得比。這看來就是金元植的關照,照顧到偏心的地步⋯⋯

似是把鄭澤運的目光刺中了,金元植揚起了淡淡的微笑,「不用在意我。」就像偷腥的貓,鄭澤運立馬又喝了一口咖啡,視點落在不相關的書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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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職的事太過突然,以致就連李鴻賓也瞠目結舌。

「不要管我,你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調到新公司?」李鴻賓瞪大了眼睛,臉無這表情,這不過是他著緊的表情,但鄭澤運卻感到咄咄迫人。

說實話,三十歲前升上主管之位,不是誰也能擁有這種機會,鄭澤運更是饞涎這種機會,若是有機會爬上去怎麼就不試一下?

但調職意味著離開這個城市、這個家、還有李鴻賓,這麼多年不是依賴家人便是與李鴻賓相依,從未嚐過獨居的滋味,更不能肯定自己和李鴻賓能否承受孤獨、承受異地戀的相思。

鄭澤運都支支吾吾起來,不敢直視李鴻賓的眼,手機械地掃著腿上大派的毛,貓咪趴在他的大腿上享受得瞇眼喵叫。

李鴻賓雙手捧住鄭澤運的臉,讓對方能對上自己的眼,「如果你是真的想去的話就去吧,不用擔心我。我在這裡也會努力工作,賺很多錢,然後放假的時候都會去找你,你放假的時候也可以回來。」

如果這是鄭澤運所希望的,李鴻賓希望自己不會成為他的束縛,綁住他的雙翼,阻止他展翅高飛,畢竟得要朝著自己的標目進發、努力才會閃閃發亮,這樣耀眼的鄭澤運才是他最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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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澤運最後還是決定了調職,然後也成功地選上了擔住新公司的會計部主管一職。

「澤運和我一起去人事部辦些調職手續吧。」跟上金元植離開會計部的辦公室,人事部和會計部位於同一層,穿過一條走廊就到達人事部的門口。

高跟鞋鞋跟踩在走廊的聲音高貴而優雅地響著,年輕的女子笑眼盈盈地一直看著他身邊的男人,用女子獨有的嬌柔聲音喊著「前輩」,然後她的前輩便會以帶著梨窩的笑容回應她。

那是李鴻賓,即使是距離遠得還未能看清他的臉,鄭澤運還是有能力認出那個笑著好看、迎面走來的男人是李鴻賓,從他的步姿、從他的腳步聲、從他的身型、從自己的感覺⋯⋯好像即使是化灰了,鄭澤運還是能認出他。

他身邊的女子,大概就是叫朴慧娜的女實習生。跟想像中一樣,是個瑩麗清純的女子,擁有大學生的活力,笑得天真爛漫,確實是惹人喜愛的類型。

他倆大概是辦好了人事手續,從人事部出來,然後又爬一層樓梯回去市場部吧。

鄭澤運低下了頭,身旁的金元植還在說話,可他已無心聆聽上司的一字一詞。

在近到可以看清李鴻賓的臉的距離,還是忍不住稍稍抬起頭看。

四目交投,交換著多情的眼神,然後,別無他意的移開了視線,若無其事地繼續各自的步伐,像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卻似是上分鐘般漫長,兩人裝作若無其事地掩著狂跳的心臟,目光的轉移,注意力的轉移。

在經過對方的一秒裡,擦過對方的手背,那麼無意的、輕輕的,完結這瞬間的心動。

曖昧的擦邊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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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允澈幫忙往同事的酒杯裡倒啤酒,車學淵明明酒量不好還是讓辛允澈給他倒滿杯子,氣泡都要快溢出來;鄭澤運有自知之明,即使是連忙喊著只要一點點就夠,但辛允澈還是倒滿了他的杯子,「你今天是主角嘛。」

今晚是鄭澤運的歡送會,一下子躍升成主角讓鄭澤運有點不自在。他拿著幾乎要滿溢的杯子,勉強的笑容在臉上掛得歪歪斜斜。

「祝澤運到新公司後一帆風順﹗」擅於這種場合的車學淵領頭的舉杯祝福,然後其他人也碰杯應和。車學淵、辛允澈他們仰首就灌著酒,喉結的連貫律動令其他女同事暗暗讚嘆,豪邁的樣子鄭澤運實在不敢恭維,不勝酒力的他只敢細細低啜幾口,啤酒的苦澀使他苦著臉,趕忙放下酒杯。

然後像是串好了一樣,一個一個同事向自己敬酒,鄭澤運迫不得已喝了一口又一口啤酒。

「鄭澤運,你以後禁止喝酒。」那次李鴻賓很生氣,因為自己迎新聚會上沒喝幾杯就醉了,醉了以後完全不醒人事,宿醉以後也是一陣頭痛,以後才聽說是李鴻賓把自己揹回家,鄭澤運突然想起。

剛想起李鴻賓,回憶的主角就給自己傳短信了,「今天跟同事們盡興吧。」

「你也是,但給我注意點。」李鴻賓今晚也有部門的聚餐。

「知道,不會跟慧娜亂搞什麼的。」一提起朴慧娜的名字就心裡一陣煩亂,即使這話題一半是由自己開起的,也明知道李鴻賓是故意逗自己的,但都把全部責任都推到李鴻賓身上。

心有不忿便直直灌掉杯裡的啤酒,然又皺著眉頭又打開了一罐啤酒,沒倒進杯子裡就直接拿起罐子就喝。雖然平時不常沾酒精,但此刻卻覺得爽到不得了。

一罐接一罐,明明今天的工作算不上,未至於疲累的狀態,但此時此刻卻感覺累人的疲憊,外面螢幕裡播放的MV和同事的同事,更是沒心思去細看或細聽,那只是輕輕地掠過眼前或耳邊,卻無法停留。

旁邊的金元植搶過了鄭澤運手中的一罐啤酒,「別喝太多了。」

「我還要喝⋯⋯」鄭澤運朦朧之中看到李鴻賓又對自己訓話了。混蛋,鄭澤運咒罵著,就跟那女人玩得高興吧,這是他小小的抗議。

鄭澤運已經完全醉倒,靠著金元植,即使他的腦海裡出現的是李鴻賓訓斥他的場面,他還是摟著金元植的手臂就似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嘴裡的辯詞早已含糊得不能辨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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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結束,耳邊都清靜得只剩下鄭澤運的聲音。距離泊了車的停車場有一段距離,金元植揹著醉得一塌糊塗的鄭澤運,慢慢走過半夜裡只剩數盞街燈和通宵便利店的燈光的街道。鄭澤運被酒精薰紅了臉,紽紅得像個紅蘋果,就連吐在金元植耳邊的耳息也是溫熱而粉紅的。

雖然有興起的同事建議續攤,但鄭澤運已是醉薰薰,金元植便決定送他回家。

「唔⋯⋯嗯⋯⋯」地心吸力變得更沉重,不怎麼老實的鄭澤運不斷地要滑下去,金元植得一次又一次讓背上的鬼靈精抱緊自己。

鄭澤運頓時化成一隻小狗,好狗地嗅著揹著自己的男人的氣味。指頭佻皮地卷著金元植的頭髮,鼻子在他的頸間使勁地嗅,「這種氣味⋯⋯不是⋯⋯」不是李鴻賓的。「是⋯⋯是金主管的⋯⋯」

「金元植⋯⋯」鄭澤運重覆著這個名字。

聲音突然細幼起來,「元植⋯⋯怎麼對我這麼好⋯⋯」

金元植有剎那間,覺得其實鄭澤運沒有完全醉倒,他還有一點點神智,而他的問題,是他認真想要問自己的。一時語塞,縱使明白其真不需要認真回答醉了的人的問題,也許是因為心虛。

只有金元植最清楚,假工作之名,真戀愛為實,而且還只是暗戀。想要再多見幾面,以加班作借口硬是把人留在自己身邊,即使知道鄭澤運下班以後、回家以後,見的是他的情人。甚至調職的事裡也存在著私心,因為是鄭澤運,所以才推薦,而且,那樣的異地戀,會不會有一天他們就累得不再經營他們的感情。

自己真的是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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