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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O//豆運 養貓的男人(12)

餐廳內的客人多是一家大小、三五知己和情侶,樂也融融的氣氛溫馨而使人愉快,本來正在播放的背景音樂都被這片歡愉蓋過了。鄭澤運用叉子卷起一撮意粉,默默低頭把它送進口裡,又悄然看著對面男人的眼色,不知道這種平民化的家庭餐廳會否合金元植的心意,當然還有其他問題想要問,可是見氣氛還不錯就把問題又藏起來。

金元植喜滋滋地吃下一勺燴飯,「還不賴。」一時又說價錢便宜,一時又說味道不錯,今天這個穿著格子襯衫、開胸毛衣和牛仔褲的金元植突然多了種人性美,有許多事他也是不知道的,別於之前的完美、高富帥的形象,鄭澤運想不到他還有這一面。

見金元植的每次他也是穿著襯衫、西褲的,這天簡單的私服套在金元植身上也很合適,不似是平日上班那種正經又高級的感覺,就與一般人無異的平凡。也許是衣著的源故,金元植就似是融入了這種普通的餐廳。

「哇,這種餐廳還真不錯。」金元植讚不絕口,「以後澤運能再帶我到這種餐廳吃飯嗎?」他就似是小孩子發現新事物般抱著好奇心,這種細小的可愛引鄭澤運輕輕發笑,就連沒說敬語的小犯罪也被含糊蒙混過去。

「雖然老家在這裡,但這裡好多地方都變了,跟我離開這裡之前都不一樣。」金元植在中學畢業後就被送到外國唸書,在離鄉別井的十年裡,地方人貌不停地轉變,包括金元植在內。

回國以後第一次回老家,婆婆就捏著他的臉頰說:「元植都這麼大了。」老人家好像跟離開前沒什麼大變化,一樣的白髮、一樣的衣著、一樣的鄉音,但就是感覺更蒼老了。於是,每星期的假日裡,也抱著要孝敬的心回去老家,但每次也會抱著陌生的感覺離開。

「每個週末的假期我也會回老家一趟,下次再帶我去吃好吃的吧。」現在,在這個陌生的市鎮裡,他可以與鄭澤運一同冒險,作為同是外來人的夥伴。

也是他美麗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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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賓從來沒有那麼不待見一個人。

偶爾會在公司裡跟金元植碰面,雖然他們在鄭澤運喝醉那天見過面,但每次見面也不會跟對方打招呼,不知是誰先立的開頭,就像陌生人一樣。

他和金元植的關係總是微妙得很,金元植算不上是敵人,也算不上是情敵,但卻有一個單向箭頭由李鴻賓指向金元植,箭頭的標籤是「不待見」,雖然他們真正相處可能連五分鐘也沒有,但就是先入為主的負面印象。

在得知鄭澤運與金元植可能有除了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以外不為人知的關係後,金元植這個存在總是特別顯眼,好像在哪也能看到他的身影一樣讓人煩厭。

塞了滿口飯菜的李炳俊早就留意到對面同事李鴻賓的心不在焉,剛才朴慧娜在說話他都沒有專心聽,就一個勁不知在盯著什麼看,眼神還特別銳利,順著李鴻賓的視線看去,就見會計部的主管金元植正向收銀阿姨購票。用筷子敲了敲李鴻賓的飯碟,「喂,在看什麼?」

「人家是會計部的主管,標準的高富帥。」同檯的另一個同事把話題帶到金元植身上,李炳俊也開始附和著,「對對,今早就看到他開著名車回公司。」李炳俊把金元植的車子形容得繪聲繪色,無一字詞不透露出他的羨慕。

「聽說他年紀輕輕就已經有自己的房子了,現在還是單身漢,正正就是鑽石王老五。」李炳俊豎起了大拇指,「一定有很多女人貼過去了,簡直就是男人的典範。」又用筷子敲著李鴻賓的飯碟,鏘鏘聲惹李鴻賓一個瞪眼,「人家主管你還是羨幕不來的了。」

縱使有鄭澤運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自信,卻也會忍不住妒忌金元植,正如李炳俊所說,金元植擁有完美的背景,任人都要羨慕、妒忌。

「我覺得鴻賓前輩也不錯啊。」坐在李鴻賓旁邊的朴慧娜嫣然一笑,汪然的大眼笑得彎起來,是令人賞心悅目的笑容。李炳俊既欣賞這個好看的微笑,又忍不住調侃李鴻賓,「就慧娜總是誇你。」

「炳俊前輩也不錯啊。」這個女大學生很懂世故,說話做事都很圓滑,使李炳俊這種單純男人飄飄然也是常事。

「回到正題,男朋友快要生日了,送什麼生日禮物給他好呢?」朴慧娜把話題帶回李鴻賓發呆前的話題,她用手臂輕撞了一下李鴻賓的,「前輩,剛才你可是跑神了,你可要好好幫我想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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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娜有打算送什麼給男朋友嗎?」李鴻賓和朴慧娜並肩走在街上,下班後的黃昏是城市日子另一個開端,燈光漸漸亮起,從街上的路燈至小店裡的燈泡,在即將入黑的城市裡,照亮著人們的生活,讓生活不會因黑夜而停息。

李鴻賓其實對這個情況有點尷尬,原本是李炳俊那傢伙提出陪朴慧娜去買禮物,自己則是被朴慧娜拉上的,可是臨下班的時候李炳俊卻說突然有事,不能一起去逛街,只剩下自己和朴慧娜兩人。

還要被其他同事調侃道,「你們好像要去約會喔﹗」李鴻賓沒什麼與女生約會的經驗,第一次約會就好像已經是跟鄭澤運一起的。縱使心裡知道他們不過是同事關係,但街上人們的目光就似是認定了他們是其中一對愛侶,就連剛才逛過的飾品小店東主也誤以為他們是情侶。

「嗯⋯⋯還沒有想好。」朴慧娜噘起嘴,「前輩會想從女朋友那兒收到什麼?」

李鴻賓不自覺就回想起以往生日鄭澤運送過什麼給自己,一隻用打工數月的工資買的手錶、一頓出社會後親自下廚的燭光晚餐、一個親手做的回憶小盒子⋯⋯還有鄭澤運頭上綁了蝴蝶結,紅著臉要自己拆開禮物。

說實話,李鴻賓就希望就是鄭澤運把自己當是禮物送給自己,可是這個答案對於朴慧娜這個小女生不太適合。咳了兩下,趕走腦裡的壞思想,「他送什麼給我,我都會喜歡。」

「前輩真的很喜歡你的女朋友呢。」朴慧娜沖著李鴻賓微笑著,然後又被路邊小店的櫥窗吸引了而小步走上去,湊到櫥窗前仔細看著裡面的手鏈,「手鏈好像也不錯。」

「嗯⋯⋯」李鴻賓也湊上前看看,略顯敷衍的回答,對方也沒有在意,兩人都半腳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目光被朴慧娜看中的手鏈旁邊的項鏈吸引了,項鏈的設計很簡單,一條幼細的銀鏈串過了一個長方體的吊墜,很適合鄭澤運的感覺。

鄭澤運大概會手指摩挲著吊墜,用溫潤的聲音說,「我很喜歡。」

東主是個婦人,在李鴻賓還在沉醉於想像的美好時便走出店舖來到他們的身邊,「女朋友好像很喜歡這對手鏈呢。」朴慧娜馬上搖頭擺首,「啊,不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又暗暗用手臂撞李鴻賓,暗示趕快離開。

邁開一步,視線還是離不開那條項鏈,李鴻賓便停下了腳步,「老闆,我想要那條項鏈。」

李鴻賓手上除了公事包,還多了個小袋子,裡面裝著他剛剛買的項鏈,包裝得漂漂亮亮。「沒想到前輩先買了禮物,我倒是還兩手空空。」李鴻賓低頭撓撓頭髮,朴慧娜看他臉上淺淺露出的小梨渦,好心情表露無遺,他沒說什麼,但只要用腦袋想想,就知道那是送給女朋友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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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金元植所說的,他就每個星期也來打擾自己,鄭澤運暗暗嘆了口氣,他亦不好意思推搪。

有別於工作時所見的金元植,穿著整齊西服工作的金元植是個果斷冷靜的男人,就連寫字簽署時也是鋒利的。而幾次約會的總結是,金元植是個正值二十五的大男孩。大概是因為掉落凡間而一切都是處於他不認知的範圍裡,他就似垂著耳朵的小狗一直跟著鄭澤運尾轉來轉去。

電影院裡漆黑得很,只有一直播映電影的瑩幕發著光。被那唯一的光和影像吸引住,無一不緊盯著瑩幕。電影裡霍然彈出一隻喪屍,以奇怪的姿勢扭動著身體並向著主人公跑去,喪屍一邊跑一邊發出奇怪的聲音,一聲狂吼使人精神抖擻,那聲音就在整個戲院裡迴盪著,營造出緊張、刺激的氛圍。

金元植摟住鄭澤運的手臂,每每被電影裡的喪屍一嚇到,就要往鄭澤運的手臂鑽。對鄭澤運來說,可怕的不是電影裡的喪屍,而是他身旁的金元植。

鄭澤運對喪屍電影不感什麼興趣,倒是金元植很興奮地在晚飯後提議去看,說是風評不錯,就被他拉了去電影院。

本來以為金元植會是很冷靜看完整套恐佈電影的類型,最少不會大驚小怪。但金元植就是一個充滿反轉的人物,比鄭澤運還要膽小,受嚇時還要撲向鄭澤運。金元植不僅抱緊了鄭澤運的手臂,整張臉幾乎也要躲在鄭澤運的手後面,手指還抓得鄭澤運的衣袖都要皺了,顫抖的雙唇間吐出的悲鳴都帶著受驚的微顫。

不過這也不是一味主打恐佈、嚇人的喪屍電影,反而人性和感情的情節更是主打,不要悲歡離合更是煽情,電影的配音裡還夾雜了不少抽紙巾和抽鼻子的催淚聲音。鄭澤運偷偷看了還是抱著自己手臂的金元植一眼,對方的身子都在輕輕抖著,隱隱約約能看到他感性的偷擦眼睛。

還真沒想到金元植有這樣的一面。

這悲傷的氣氛蔓延到電影落幕仍未停息,戲院裡的燈光都亮起來,其他的觀眾魚貫地徐徐離開,就金元植還賴在椅子上不願起來,哭到鼻子和眼角都紅通通的,五官都皺起來特別醜的。鄭澤運含笑拉他起來,牽著他的手領著他離開電影院。

金元植還一度腳軟停下來沒法走,鄭澤運也停下來用紙巾給他擦淚,「好了,不要哭了。」

「⋯⋯澤運你這是在笑話我嗎?」男人一邊擤鼻子,一邊用帶著哭腔的說道,鄭澤運半掩著嘴忍不住發笑,「元植,我可是哥喔,得喊我哥。」金元植如此軟弱的一面,鄭澤運決定把它珍藏起來,時不時拿出來取笑一下金元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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