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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O//豆運 養貓的男人(14)

「鴻賓,我先回去了。冰箱裡添了點食材,喝了牛奶再睡覺。小心身體,注意安全。」

對於沒有趕得及與突然回來了的鄭澤運見面,李鴻賓多多少少也有點抱歉,特別是在令人疲憊的聚餐後回家,看到餐桌上放著一杯牛奶,冰箱裡多了不同的食材,一塊煎好的牛排在冰箱裡更是完全涼透了,上面的脂肪都凝固起來,心裡的歉意更是漲大了好幾倍。一想到鄭澤運那失落的表情,卻又戰戰兢兢隱藏著,剛才的通話裡更是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發現而違心地說著沒關係,忍不住就發飆罵了句粗話。

於是,在最近的周日假期,坐著火車來到了鄭澤運所在的城市。

看著鄭澤運的眼色走進鄭澤運的家裡,對方沒有為自己的突然出現而驚喜,更是一臉平和似是沒為之前的事而生氣,李鴻賓還是先把人納入自己懷裡,希望他原諒自己,「這次我可是來負荊請罪的,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

鄭澤運的手輕輕拉住了李鴻賓的衣角,下巴也舒服地擱在他的肩上,「就原諒你一次吧。」李鴻賓放開了懷裡的人,在他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吻,「我給你做午餐。」

李鴻賓走進了廚房,開始處理自己準備的食材。他要煮意粉,鄭澤運喜歡麵食,總會給自己做意粉,這次則是角色互換,由自己給對方煮意粉吧。

用鍋子載著水,水隔著一層金屬在一圈藍色火焰上慢慢受熱,隨熱度增長而冒著水波。等到水煮開了,便往鍋子裡放一束意粉。他不太會量份量,就只是隨便拿了一束就放進水裡。

大概是對自己正在煮食的這個場面感到神奇,鄭澤運湊過來掃視著他的煮食過程,「你會煮嗎?」平時的飯都是鄭澤運一手包辦的,廚房就似是標上了鄭澤運的標籤一樣,他就似是廚師長巡視著自己的廚房,監視著新來的學徒會否搞垮他的廚房。

「你就乖乖黏在我身後好了。」李鴻賓把鄭澤運的雙手環在自己的腰間,讓他像樹熊一樣從後抱著自己。

鄭澤運喜歡不太軟又不太硬的麵條,煮八分鐘就剛剛好。把煮好的麵條隔水放置,拿出平底鍋放在爐頭上預熱。

在平底鍋上放了橄欖油和大蝦,大蝦是鄭澤運的取向狙擊,李鴻賓的小小心機讓他露出了淺淺的梨渦。「多放點大蝦。」身後仍抱著自己的小貓咪的溫婉聲音就似是在撒嬌,這讓他的酒窩更深,又往鍋裡放了更多大蝦。

加入醬汁與意粉在鍋子裡拌均,最後把意粉上碟,大功告成的一刻,李鴻賓長長地吐了口氣,鄭澤運則是送上熱烈的掌聲,「真沒想到會有李鴻賓煮意粉的一天。」

餐桌上放了兩碟意粉,主食的一邊放著餐具,另一邊則放著一杯飲料。雖然與鄭澤運上次準備的規模大概無法比擬,可是李鴻賓卻又懷著一顆激動的心坐到鄭澤運的對面,像是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面前的鄭澤運光是拿起叉子也讓他緊張起來,忽然明白每次鄭澤運下廚的心情,都是會被享用自己手藝的人左右。鄭澤運用叉子卷起兩、三根麵條,卷得漂漂亮亮才放進口裡品味,咀嚼的過程在李鴻賓眼裡加了慢鏡而慢嚼細嚥,「好吃嗎?」

他無論吃什麼也是一副倉鼠的吃相,兩頰鼓鼓的,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李鴻賓有時真不知道他是餓了還是食物真的美味。鄭澤運連忙的點點頭,然後又往嘴裡塞一叉子意粉。得到食客的認同,李鴻賓這才拿起餐具進食。其實要他做的意粉屬於難吃的程度這回事是十分困難的,麵條只帶平淡的麥味,醬汁也是市面上的即食醬料,他做的事就只是在某個時間點把材料都混在一起而已。

即使是即食的東西,鄭澤運也是吃得滋味,吃得好的模樣惹人疼愛。

李鴻賓突然想起了他買給鄭澤運的項鏈,此刻它應該在鄭澤運的頸間,暗示著這個男人已有主了,可是沒有。「有收到我送你的項鏈嗎?」鄭澤運點點頭,又漫不經心地用叉子卷著意粉,「怎麼沒有戴上它?」

鄭澤運磕磕巴巴說著項鏈現在好好地放在了房間裡,「就⋯⋯不怎麼習慣。」他摸著脖子,看著有點心虛,「你知道我平時都不戴項鏈的。」也許是見自己的表情有點暗淡,又說著討好的話,「可我還是很喜歡它的。」像是在補充自己話句的真實感,又補上一句,「真的。」

「我可沒說你在說謊。」姆指擦去他嘴角上不經意沾上的白汁,他的神色多了一小點慌張。「那麼戒指呢?如果我送你戒指,你會戴嗎?」但他的小慌張很快就消失了,又回復了玩味的勾人語氣,「那得考慮一下。」

真想用戒指套著鄭澤運不讓走開。

-

李鴻賓與鄭澤運一起膩在沙發上,互相依靠著,各自各做自己的事。

鄭澤運忽然覺得有點渴,便放下手機起來到廚房要沖咖啡喝。他剛走開,放在沙發上的手機便閃著訊號燈。一閃一閃的訊號燈,即使是視線範圍的角落,也似是一隻飛來飛去的蒼蠅,拍翼嗡嗡嗡的讓人感到煩心。李鴻賓伸手想要反轉鄭澤運的手機,瑩幕上顯示的一則新短信通知闖入他的視線裡,聯絡人上的「金主管」三字映入眼簾,指尖凍住了似的。

不是李鴻賓私自點開而看到的,而是短信自己直勾勾出現在眼前,他是這樣地說眼自己。「今晚也去看電影嗎?」那男人傳來的短信是這樣寫著的。也,這個單字暗示著鄭澤運和金元植之前也有一起去看電影,也許不只是一次。

鄭澤運正在廚房裡沖咖啡,不會馬上就回來。

妒忌,可不是種正面的情感,它可是會邪惡地說服人去幹邪惡的事。它就一直藏在人類的七情六慾之中,看準時機就會冒出來掌控軟弱的人。

鄭澤運的手機解鎖密碼一向都是共同擁有的,輕易就解開了鄭澤運的手機鎖屏,點開了通訊程式,打開了鄭澤運和金元植的對話紀錄,然後一條一條的對話都看在眼內。被內心翻滾的情緒操控,一時讓李鴻賓紅了眼。

幾乎每個星期也在見面,一起吃晚餐、一起看電影,互相介紹著附近有名的餐廳、聊著時下流行的東西,就跟情侶一樣。

「怎麼在看我的對話紀錄?」從廚房回來的鄭澤運把手裡的咖啡放到沙發的茶几上,一手奪回自己的手機,看著手機裡的對話,猜測李鴻賓看到哪一條對話了,又或是有沒有胡亂替自己發短信,「你有問過我嗎?」

鄭澤運的著緊在李鴻賓看來就似是被抓包的感覺,被揭發外遇的慌張,「是有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對話紀錄嗎?」李鴻賓搶過他的手機,一下子把電話丟到沙發上,讓鄭澤運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你跟他搭上了嗎?」

早就想到李鴻賓會有這種反應,所以才會隱瞞與金元植的來往。不想跟李鴻賓吵,鄭澤運逕自拿著咖啡走開,坐到餐桌那邊,打算不理睬那個妒忌到瘋了的男人。

然而李鴻賓跟了上前,站在鄭澤運身旁扯著嗓子粗聲粗氣,開始發標,字未句句裡都有涼薄之意,「你跟他在我背後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嗎?親了嗎?上床了嗎?」

鄭澤運勃然睥睨著身邊的男人,那聽來就是滿滿的懷疑和不信任。他們一路走來已是七年,他相信一直以來都是靠著互信而前行。如今他一直相信的信任卻是如此不堪一擊,這就像是否定他們過往的努力。

他不忿地站起來,直直回瞪著李鴻賓,「那你跟那女的又在我背後做了什麼事?也親了嗎?也上床了嗎?」故意頂撞李鴻賓,以表示他的憤懣。他們身高相約,二人之間有著不輸對方的氣燄。

「我跟她只是朋友。」李鴻賓嘆了口氣,攤手皺眉的模樣,就像是正當而講道理的辯解。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鄭澤運借著李鴻賓的話反擊,「那我跟他也只是朋友。」

「他明顯就不是只想跟你做朋友﹗」李鴻賓的話是帶嫉意的狡辯,這只讓鄭澤運感到辛苦,「李鴻賓,你別這麼小心眼吧。」李鴻賓的妒忌會令人窒息,嚴重時會剝削鄭澤運的生活,「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怎麼我不可以擁有?」

一直這樣吵下去也無補於是,鄭澤運只是希望李鴻賓能好好再想一下他們的相處方式。他沒好氣轉身想要坐下,卻在一瞬間被抓住手臂、被拉扯進一個粗暴的抱擁裡,然後一個親吻便封起了他們大大小小的齟齬和口角。

每一次也是這樣,用親密的舉動強制結束他們的爭執。看似是甜蜜,卻只是金玉其外的霸道橫蠻。鄭澤運更是氣憤地要推開李鴻賓壓過來的胸膛,卻在強行禁錮的抱擁下沒半點效果,他狠狠咬了李鴻賓的唇,就像迫入絕境的貓一樣揮著利爪,逼使李鴻賓放開自己。

「混蛋﹗李鴻賓﹗每次吵架你也這樣﹗」鄭澤運捶打著李鴻賓的胸口,他的臉色沒有沾上半點甜蜜,這次,他不再想要順著李鴻賓的劇本走,親一親就和好,這根本就沒有解決問題。

鄭澤運坐了下來,仍帶著不忿而微微抿唇,悶不吭聲也確是啞口無言。李鴻賓長長的嘆氣,然後默然坐到鄭澤運的對面,也是不聲不吭。他們之間相隔了一張餐桌,可他們之間的距離不止於一張餐桌的闊度。

一直延伸的岑寂裡,偶爾有淺淺的呼吸聲和轉換姿勢的窸窸窣窣。鄭澤運撩著頭髮,忽然用力的呼吸,聽著卻似是嘆息。逃避的分分秒秒裡,與冷清對抗,漸漸也使人身心疲勞。

似是為了打破這累人的僵局,李鴻賓率先開腔,「我們都不要吵架了。」

「我們就繼續互相信任下去吧。」桌上的手被牽上,從李鴻賓眼裡看到的還是一樣的結局,因為對方明知道這樣的冷戰太耗心力,更清楚自己都不忍心讓他們的關係出現裂紋。

是的,鄭澤運累了。所以才回握住李鴻賓的手。

是李鴻賓認輸了嗎?其實並沒有,再過一陣子便會重施故技,一切也會重蹈覆轍。

這次的吵架也是沒完沒了,沒有一方是嬴了,也沒有一方是輸了,雙方也不會覺得自己有錯,所以接下來也沒有什麼會改變。那些沒有拔出的尖刺仍留在皮肉裡,在某時某刻裡,便會隱隱作痛,這都是沒有好好處理的後果,只是他們都對痛疼隻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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