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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O//豆運 養貓的男人(15)

辦公室裡瀰漫著委靡的氣氛,李大元和盧樂勛互相交換著眼色,最後發現消極的氣息是源自他們部門的老小韓相爀。

兩個八卦的男人悄然逃到茶水間偷懶,展開老小怎麼突然一蹶不振的討論。李大元一手拿著咖啡杯,一手攪著咖啡,使即溶咖啡粉溶化在熱水的懷抱裡,「會不會是感情煩惱啊?」

「啊,說不定就是感情煩惱。」盧樂勛撕開一包即溶咖啡粉,把粉末都倒進杯子裡,「最近都沒見到他收女友的包裹。」李大元忽然恍然大悟,「對﹗都沒見他有收包裹,最近也沒有看到他上班時偷偷傳短信。」

為求證推論,下班後的聚餐,韓相爀左方一個李大元,右邊一個盧樂勛,在一左一右的夾擊和引渡下,韓相爀懨懨的嘴角才慢慢吐出黯然的一字一詞,「我⋯⋯跟她分手了⋯⋯。」

所證了他們的想法,李大元和盧樂勛此時卻面面相覷,本來他們的主管已是微微散發著低氣壓,現在又加上了韓相爀,小圈子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暮氣沉沉。鄭澤運淺淺地喝了一口啤酒,眼前的李大元和盧樂勛就像是頭上長了對惡魔角。

「怎麼突然分手了?是她在外面找別的男人了嗎?」李大元見情況不樂觀,嘗試把氣憤加入到這死沉沉的氛圍之中,盧樂勛也趕忙附和著,開始誹謗韓相爀的另一半,「她爬牆了吧?哎呀,這樣的壞女人就不要心痛了。」

韓相爀一句「不是」就堵住了兩人的嘴巴,「她說她很無力⋯⋯被異地戀的思想折磨得快要瘋了,但我們什麼也做不了。」他雙手捂住了眼睛,八卦二人組也不想驗證他雙手藏著的是否就是脆弱的男兒淚。「在她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她的身邊。」他越說越暗淡,那聽來就是條死罪,足以判他再也不被需要的懲罰。

許多異地戀分手的原因都離不開這樣,穿了好看的衣服可是對方卻沒法看到、大時大節街上愛侶一對對自己明明在戀愛卻情人不在邊上、在傷心難過的時候卻沒有一個踏實真切的擁抱、在需要情人的時候但情人就不在身邊,即使是飛奔過來,最難過的時刻也已經過去了。

「她說很累,一直以來每天每夜一直通電話、視像通話、隔幾天就來回兩個城市、心累的時候還特別累、妒忌我身邊的人、還有不停的爭吵,這些都太累人了。」

鄭澤運已經喝光了一杯啤酒,他還聽得見、看得到,腦袋還能運作,可是身體已禁不住要靠在旁邊的韓相爀身上,視覺亦開始搖曳擺動,隨著晃動的視點襲來的一波睏意讓他闔上眼皮。

李鴻賓和鄭澤運互相推撞、拉扯,針鋒相對、唾涎橫飛,激動地倒倒所有桌面上的東西,傢俱也開始倒塌,他們的家混亂得如戰場,爭吵的花火成了戰硝瀰漫著整個空間,小貓也只能躲起來逃開到處的戰火。

然後,他們便疲倦到不會吵架、不會打架,即使面對面的坐著,眼裡再也沒有對方的身影,看著對方也只能嘆息。

這會否就是他們最後臨別前的畫面?

還不想分開。

「啊,怎麼主管也哭了起來?」盧樂勛目擊到鄭澤運的眼角有水珠流出來,他們的主管此時抱著韓相爀的手臂就似是抓住了他最後一根稻草。平日冷冰冰偶爾才暖人的鄭主管突發性的哭泣讓李大元不禁愕然,「鄭主管,現在是小爀分手了,又不是你分手了,你哭什麼?」

眼愕愕看著兩個大男人落淚讓他們咋舌,一下子弄哭兩個男人更讓他們不知所措,不禁後悔開了這個話題,現在就只能盡力安撫兩人的心情,「哎,不要哭啦,小爀,一切都過去了,現在開始就要放眼將來。」

「對﹗來,我們不醉無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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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小小的四人用餐桌,他們在這張餐桌上吃過無數頓飯,是他們最熟悉的餐桌,鄭澤運卻覺得那是個無限大的平面,他和李鴻賓分別坐在相對的極限。

鄭澤運趴在餐桌上,手指漫不經心地在桌面上劃圈、遊走,腦袋枕在手臂上,凝視著坐在斜對面的男人。李鴻賓正聚精會神的盯著他面前的筆記簿電腦,一手控制著無線滑鼠,一手在鍵盤上飛舞,他正努力地修改公司的文件。

因為主管突然的一通電話,即使是在享受私人時光也得馬上工作,鄭澤運也很明白職場上的規條。

只是,放在他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就像是立起了一道牆,而鄭澤運只能悄然偷看他的側臉,閒著的手也沒法接近這個男人。

那天之後,他們依舊地會發短信、通電話,可是他好像就沒法再像以前一樣,再也無法接近這個男人,黏在一起也感覺到不自然。

鄭澤運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否僅是自己獨有,只有自己還沒有釋懷。

即使用膠水黏合了碎片,卻無法修補好碎片之間的斷痕,只不過是用膠水勉強把兩塊碎片黏合在一起,無法改變支離破碎的事實。

大概是大派也再也無法忍受這奇怪的氣氛,跳上了餐桌上,一時抓抓李鴻賓抓滑鼠的手,一時蹭蹭鄭澤運閒著的手。鄭澤運一下撈起撒嬌的白貓,「大派都無聊了。」把貓咪抱高高,貓便擺出投降的姿勢,張口便是嬌嗲的貓叫,「我們到一邊去,別礙到鴻賓吧。」不知道貓是否聽懂了自己的話才發出一道叫聲以作回應。

鄭澤運抱著大派走到電視前的空位,拿著逗貓棒開始玩貓。被用魚絲連接著棒子的小球吸引,貓咪睜著渾圓的眸子,向空中快速移動的小球揮著爪子,一點也沒有忘記自己的捕獵本能。

「對不起,我很快就完成的了,很快就來跟你們一起玩。」李鴻賓的話句沒什麼溫度、沒什麼靈魂,鄭澤運也不想費力回頭看那個專注工作的男人。

那麼,漸漸地,再也無法讀解雙方的聲音、話句,也不想搭理對方,好像漸漸地,他們的關係也在走下坡。

這種想法太這悲觀,鄭澤運突然覺得他需要一杯咖啡,把這些可憐的想法咕嚕的喝下肚子。努力修補吧,修補他們的關係,如果不想分開的話。沖了兩杯即溶咖啡,在攪拌著咖啡粉時就聽到李鴻賓伸懶腰時的粗魯呻吟,驅去他工作的疲累。

李鴻賓走進廚房,從後抱住了沖咖啡的男人,「有我的份嗎?」鄭澤運輕聲應答,鐵製的小勺子在攪拌的時候會偶爾撞到杯子,發出清脆的叮叮噹噹,他覺得這種聲音很悅耳,舒服地把下巴靠在男人的肩上。

鄭澤運有點兒不妥,李鴻賓早就發覺,「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李鴻賓的聲音直直穿過耳道,走進耳蝸,然後敲著鄭澤運的心門。既然之前已選擇了信任,那麼就不要藏著秘密,把真實的自己毫無保留地展示在對方的面前,那麼,就打開心門,把外面的李鴻賓帶進來,鄭澤運這樣想著。

「我們上次吵得那麼兇,為何你還可以若無其事的樣子?」鄭澤運的感情是十分細膩的,又或是說,不夠圓滑,還帶著凌角,細微的事也會在意、執著,但這份不熟練還是很可愛的,李鴻賓更是抱緊了他懷裡的男人,腦袋磨蹭著男人的頸間,「我不想我們吵架。」

大概是癢,所以鄭澤運偏過頭掙扎著,李鴻賓放開了他,兩手扶著櫥櫃的邊沿,把人困在自己的範圍之內,鄭澤運便轉過身面向著他,「我討厭你跟那個實習生在一起。」鄭澤運咕嚷著,微噘蹙眉顯露出吃醋的模樣,「可以別讓我誤會嗎?」

小小的投訴裡是無盡的醋意,李鴻賓用手指點一下鄭澤運的鼻尖,「小傻瓜,我可是要跟你結婚的男人。」

即使李鴻賓說過多少遍他們將會結婚,鄭澤運還是會忍不住妒忌,結了婚又怎樣,得到的不過是一紙婚書和虛無的承諾,即使是結婚了還是可以有外遇的,結婚並不代表鎖住一個人,「可不也是讓我誤會了嗎?」鄭澤運雙手掛上了李鴻賓的脖子,看進了他映著自己身影的眸子裡。

相信李鴻賓也明白結婚是多麼的蒼白無力,所以他亦會吃醋、妒忌。李鴻賓湊上前,鼻尖親暱地蹭著對方的鼻尖,「那麼你也別讓我誤會。」

吃醋,代表著一個人的著乎。看似甜蜜的吃醋,什麼時候會膩味得讓人生厭,什麼時候會沉重得造成負擔?

姆指掃過稍皺眉毛的尾端,李鴻賓總能輕易地吐出甜言蜜語,「我愛你,澤運啊,我最愛的是你啊。」

鄭澤運抱上了身前的李鴻賓,腦袋枕在他的頸間,「我很想你。」聲音聽著有點悶悶的,李鴻賓撫著頸間的小腦袋,順著他柔軟的毛髮,「我不是就在你的面前嗎?」

很想念李鴻賓。

明明五官都還是一模一樣的,可是現在的李鴻賓不是當初的他,而鄭澤運也已經不是最初的他。那不是關於距離的想念,而是關於時光的想念。想念好久好久以前,他們互相只看對方、只有對方的日子。不知為何,人愈大,就愈是思念那樣青春、慒懂的無知時光。那樣的想念是代表現在的喜歡不夠嗎?

可是還不想結束關係,那麼就掙扎著,說不定掙扎的盡頭會是個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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