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最愛的人被殺了,你會怎麼辦?
會把那個兇手殺死吧,李宰煥苦笑著,一命填一命,血債血償。
從好久以前就做好這種打算。
一紙寫滿是歉意的遺書,被放進了密實袋裡,緊緊的被攥在他的手裡,即使他從十多層高的樓宇墮下來,他的遺書被密實袋保護得安然無恙,紙上用墨水筆寫的一句一字,都沒被血暈開。
到李宰煥趕到現場,那人倒在血泊中糊了身影,怎麼叫他的名字也再獲得回應。他就在唯一一次帶摧毀性的自殘和被殘害裡丟了性命,這是許久以前李宰煥就能預視到的……現在。
那一瞬間是充斥著許多的情感,各種情感在心房裡打架,更多的是痛疼。
觸碰到他的手指,就似觸電,那觸感也是陌生的,帶血、帶灰塵、帶絕望,編織出那被好好保護的遺書。
李宰煥拿起了那個密實袋,裡面是他最後的話,對不起。
所有的歉意都歸於李宰煥。
死因庭裁定死因為自殺。
李宰煥攥緊了那張被套在密實袋裡的遺書,一下子湧上來的憤怒使他全身顫抖,他緊合著嘴巴,整張臉被抑壓的怒意染得通紅。
不是,不是自殺,他是被殺的。
而那,是法律抓不住的兇手。
「是你殺死了他的。」李宰煥沒想到自己會如此敘述,平靜,沒有過大的火光。怎麼可能沒有憤怒?面前的是殺死了自己最愛的人的兇手。
鄭澤雲坐在椅子上,雙手被綁在椅背後,兩腳也用麻繩固定的綁在椅腳上。他的四肢都沒有磨損的紅痕,似是不抗拒這個現實。
他們身處的是市內一間被棄置的學校,學校裡的設施仍然齊全,時間停在被廢除的一刻,蓋上停止的灰塵,現在又被他們繼續那停止的時光。
已經是第四天。
也許是因幾天沒有進食,鄭澤雲的臉頰都要凹下去了,嘴唇發白,本來就白的皮膚看著更是蒼白。
他的目光並不是停在李宰煥身上,而是他身後很遠很遠的一點,就像那裡有著什麼一樣。「他是自殺的。」他一個個字的吐出,那只是在陳述事實,卻在李宰煥的心裡炸了開來。
他的脖子很纖細,李宰煥大手掐上去,稍稍用力就似能弄斷他的脖子。
鄭澤雲張開了嘴,缺氧使他一下子漲紅了臉,求生的本能讓他掙扎著。這時,李宰煥才覺得他是一個人。
李宰煥抿起了唇,他鬆開了手,鄭澤雲便立馬喘著氣,那大概是在地獄門口經過的感覺。
鄭澤雲很快又回復了那張狂的臉神,勾起了無色的唇角便是跋扈的挑釁,「你是無法做到的。」
「我要殺死你。」壓抑的怒意在肩膀上跳動,李宰煥轉身在袋子裡拿出了刀,他緊握著刀柄,分散或是發洩他的狂怒。
他蹌踉著腳步走到鄭澤雲的面前,只要揮刀,就能殺死這禽獸,一命填一命,血債血償。
能感覺到刀尖刺在胸口,淺淺的,就連一個傷口也沒有劃出來,痛也不痛,那只是把刀尖抵在生命的源泉,生命依然沸騰著。
「你是不可能做到的。」
鄭澤雲的一字一句都在否定著李宰煥,他看著他的臉孔,彷如正在看著他。
沒法做到。
刀落地鋃鋃作響,李宰煥霍然跪坐在地上,兩膝撞在地上是崩潰的聲音,接近失控的大叫大嚷,眼裡又崩堤的湧著眼淚,這在鄭澤雲眼中只是個歇斯底里的男人。
「都是因為你﹗」李宰煥的聲音都似有沙石,「你就不能讓他幸福嗎﹗」他拽著鄭澤運的褲管,皺出一個沉痛的旋渦,「他難得能幸福了,你還要奪走他的幸福﹗」
在把所有的怨恨都埋在鄭澤雲身上的同時,也在否定自己的存在、承認自己的無能。明明承諾了要一生一世的愛護、給予他未曾擁有過的幸福,卻無法阻止在無數個無人知曉的晚裡無數的侵犯與傷害,知曉的時候已為他造成了不能磨滅的傷口。
「你還是人嗎……」李宰煥捶著地,所有湧上的情感都在掐著他的脖子,掐得他喘不過氣幾乎窒息,「他是你的……」
鄭澤雲的目光放得很遠,卻一改剛才的狂意,柔軟得很。
「對,他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