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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O//豆運 養貓的男人(22)

列車穿過昏暗的隧道,偶爾會有幾盞燈快速掠過車廂的窗子,視像的錯覺使它們都連成了金黃色的直線。

夜裡的班次沒太多的乘客,一個車廂裡只有幾個人,人們坐得零散,並只顧著做自己的事,偷閒的小睡、安靜的看書、無聊的滑手機……一個空間裡存活著許多小世界。

肩並肩的靠在一起,甚至腦袋依靠在男人的肩膀,簡單的接觸使他倆的世界連成一線。他們以前也不曾在公眾場合裡這般親密,鄭澤運此刻卻是放下了所有的武裝,放下所有的介意,他亦無心去介意,只想與身旁男人緊緊靠在一起。

手疊上李鴻賓的手,手指轉著他無名指上的戒指,簡單的銀戒把他與某個人無形的拴在一起。在之前看到它的一瞬,有想過會是哪個女孩如此的幸運,但得知正答卻是自己時使人哭笑不得。從很久很久起,他們就一直拴在一起了,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坦誠相愛的起點。

剛才車站裡的和好,擁抱著過去並打開未來的一瞬,鄭澤運猛的推開了李鴻賓,目光最後落在對方無名指上的戒指。

相知多年的默契,沒有因為一年的分開而減少,李鴻賓沒顧對方的掙扎,吃笑著把他抱入懷裡,「我說過我會跟你結婚,我的結婚對象只有你。」

這樣的小誤會,似乎是他們重新開始的小花絮。

「現在就把它還給你。」李鴻賓把自己脖子上的項鏈解開,細鏈穿過了一隻銀戒,跟他手上戴著的是一模一樣的。他為鄭澤運戴上了項鏈,鄭澤運垂眼看著那枚戒指,「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

在他們分手的那天,李鴻賓曾經想用它來求婚,然而分手的陰霾一直蒙著這對戒指,象徵著他們不幸的結局。現在的復合賦予了它新的意義,烏雲散去,雨過天晴。

貓似的蹭著李鴻賓的頸間,視點聚焦在男人手上套著的那隻銀戒。

他們曾經有過不少的情侶物品,情侶杯子、情侶拖鞋、情侶項鏈……但那些全都與他們過去了愛情一起埋葬了。

重新開始的振奮使他的思想都變得積極,也許這次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終有一天自己也會戴上一樣的戒指。

十指緊扣。若是稍稍抬頭,就能看見男人臉上的梨渦。或者,他們想的是一致的。

-

他們明天還要上班,李鴻賓更是特別早的起來坐火車回去,他們一進到鄭澤運的家洗過澡便急著解決睡覺的問題。

在他們分手之後,李鴻賓曾經想要上門找鄭澤運重修舊好,可是來到曾經的公寓門前,門牌上的姓氏卻換了,那再也不是鄭澤運居住的地方。要找另一個地方堵鄭澤運也是可以,但對方明顯是不想要留給自己挽留的機會。

他是第一次來到鄭澤運的新居,跟之前的家格局沒太大分別,他以為會在家裡重見什麼曾經在自己家出現過的東西,畢竟鄭澤運在分手之後偷偷回去搬走了所有屬於他自己的東西,可是久別重逢的就只有那總是喜歡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的白貓。

一進來的時候便看到開著房門的主人間,睡房裡只有一張單人床,兩個一米八的大男人擠在一張小床上誰也不舒服,更何況他們才剛和好,或許對方還沒準備好這麼快就回復到同床共枕的模式。他抱起了沙發上的貓,許久沒見面的貓咪一點也不念舊情,還是張牙舞爪的沖著牠的另一個主人,看來今晚要跟貓咪搶地盤了,「我還是睡沙發吧。」

睡房裡的鄭澤運剛打開了衣櫃,才想起家裡根本沒什麼多一套的枕頭和被子。他看著身後的單人床更是嘆了口氣,這個家本來就是為了獨居而設,想著以後該要一個人生活,便買了張單人床,根本沒想過還會跟誰一同躺在這張床上。

說實話,他不太想李鴻賓睡沙發,反倒想要跟他一起睡,或是存在於共同一個空間,大概是因為剛才火車站的情緒還沒有完全平伏下來,凹凹凸凸的還是想要跟對方黏在一起。

他探頭看出客廳,就見一人一貓正在對峙,他吸了口氣才作出邀請,「要不要一起睡?」臉上像燒了起來,他沒有那種意思,但話聽起來卻有那種意思,這種曖昧話已有許久沒從自己口裡吐出,他又補上了一句,「可能有點擠。」

兩個大男人躺在一張單人床上何止是有點擠,李鴻賓把人擁入懷裡才不至於鄭澤運要擠出小床外。二人摟抱在一起,共同枕在一個枕頭上蓋著一條被子,兩個腦袋相距不下十公分,睜眼便能看見對方的臉,沉甸甸的腦袋要陷入柔軟的枕頭卻又輕飄飄的讓人遐想無法入睡。要是稍微動一下腳,膝蓋都要撞到對方的,腳趾在被子底下也有意無意的碰到對方後又蜷縮起來。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偶爾裡,李鴻賓和鄭澤運在李宰煥的宿舍裡留宿一宵,房間主人哭喪著臉躺在地上的被鋪控訴著,然而床上的兩個罪魁禍首卻吃笑著。

「我們這樣真的好嗎?」鄭澤運睜大了眼看著主兇李鴻賓,縱使在剛才合力把李宰煥擠下床的事裡他只是幫兇,偶爾在主力李鴻賓的嘴炮下加油添醋,他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你看,宰煥哥不是也睡得好好嗎?」李鴻賓指了指後面睡在地上的房間主人,鄭澤運轉頭看了下,剛才還在哭訴的人已經踏進了夢鄉,呼吸都變得平穩起來。

腰間突然多了隻手,冒然的觸感使鄭澤運打了個顫,這還反應不及,臉上又飛快的響了一聲「啵」。

「我們也睡吧。」

突如其來的擁抱與晚安吻使人心亂,罪魁禍首卻合上了眼正要好好準備入睡,鄭澤運被莫名的躁意攪得忍不住抬手捶著李鴻賓胸口,對方閉住眼卻露出了臉上的梨渦,摟腰的手也收得更緊,使人無法輕易再捶打或搔癢自己。

如今他們再不是二十出頭的少年,在相戀多年的過程中,擁抱與親吻也曾變得乏味。然而心裡此刻卻有某處在翻騰,青澀的情愫又在心尖冒起。

鄭澤運已是要奔三的男人,但李鴻賓看進他的眼眸裡,他又想起那個二十一二的鄭澤運,他們剛開始說愛的年紀,還未習慣說愛,但一舉一動也是滿滿的愛。

他們的靈魂回到了少年時,看著對方的臉龐便是滿心歡喜,蓋著同一條被子便心跳加速,閉眼便期待清早起來能看到對方的容顏。

兩人面對面的躺著,直白地看進對方的眼眸,似要陷入對方不先睡自己也不睡的無限等待。

「晚安。」李鴻賓壓低了聲線,在夜裡聽著便特別的沙啞迷人。逐漸的湊近,使鄭澤運不禁期待的閉上了眼,接著便是蜻蜓點水的在額頭留下的溫柔觸感,在他的心頭久久不能散去。

-

美好的早上總會被鬧鐘鬧得不得安寧,鈴聲響起的一瞬間也便敲碎了鄭澤運的好夢,把人的魂魄從潛意識裡勾起來。

他慣常的把手伸出被窩想關掉床頭的鬧鐘,卻在自己關掉之前鬧鐘便不再鬧了。伸出的手怔了那麼一秒,便揉著自己的眼睛,昨晚的事快速地在腦海中閃過,那麼鬧鐘被誰關掉也再清晰不過。

枕邊人早就空出了半邊床,掀起被子,便看到要趕火車的李鴻賓已換好了衣服,整裝待發的樣子,臉上兩個酒窩也精神奕奕地的跑出來,「快點起來,送我出門。」

鄭澤運胡亂地用手抹了一把臉,好讓自己精神一點,然後把人送出門。一大清早腦袋未清醒甚至連牙也還沒刷的情況下,他不怎願說話,把人推出門口就沒精打采地揮著手。

李鴻賓只是笑著,忽然捧著他的臉就直接親在嘴上。嘴上突然的觸感使鄭澤運瞪大了眼,一個親吻就使人精神抖擻,怕是對方接下來會繼續進攻而自己還沒洗臉刷牙做足準備,他便想要把人推開。

然而對方點到即止便放開了他,還厚顏無恥的露出了兩個酒窩,「早安吻。」

「行了,你快走。」看到鄭澤運無法控制表情,臉上又紅又綠的,李鴻賓也難以控制自己的笑容,自己關上門就走。

好像這麼久沒談戀愛,戀愛的功力又還原基本步。

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剛剛畢業、踏入社會、一起租房的時候。縱使上班日的早上也忙碌得讓人頭昏腦脹,在一起踏出門口的時候,也不忘一個溫柔的親吻,有時李鴻賓還會調侃說他們就像新婚夫婦一樣。

鄭澤運揉著自己的脖子,揉著揉著就摸到一條頸鏈,順著金屬細鏈摸到垂著的戒指,不自覺就揚起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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